郭占恒：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思想溯源、丰富内涵、实践价值和世界影响

　　大道至简。“最高限度的马克思主义=(Umschlag)最高限度的通俗化”。习近平同志提出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以高度凝练、简明扼要、通俗易懂、生动鲜活的语言，深刻阐明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经济社会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的辩证关系，成为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核心内涵和鲜明标识，成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中国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话语和展示“窗口”，也是对人类生态文明思想的继承创新和卓越贡献。深入探究“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思想溯源、丰富内涵、实践价值和世界影响，对我们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发展新质生产力，推动高质量发展，建设美丽中国，并与世界各国一道应对全球气候危机，实现绿色发展等，均具有重大意义。

　　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思想溯源

　　时代是思想之母，实践是理论之源。“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产生，不是偶然的，而是历史必然、理论必然和实践必然，是习近平同志在长期地方领导工作中，直面人与自然如何相处、经济发展和生态保护如何兼顾、社会建设和环境友好如何统筹等一系列问题而提出来的破解之道，是源于实践又指导实践的治理大道，因而具有历史深度、理论厚度和实践力度，体现了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和实践逻辑的统一。

　　(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不是一念之兴，而是酝酿许久，厚积薄发

　　习近平同志关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虽说是2005年8月15日在安吉余村调研时首次提出的，但这不是偶然的，而是有着长期的思想酝酿和实践探索。早在2002年10月，习近平同志到浙江工作前夕就思考着如何推动浙江生态省建设。到浙江工作后，他立即把创建生态省、打造绿色浙江摆上重要日程。2003年1月16日，在浙江省第十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时任浙江省代省长的习近平同志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以营造绿色环境、发展绿色经济为主要内容，加强生态省建设为主要载体，全面建设绿色浙江。”在习近平同志大力推动下，2003年1月28日，国家环境保护总局批复《关于同意浙江省列为全国生态省建设试点的复函》，浙江成为全国第五个生态省建设试点省份。2003年7月10日，习近平同志在省委十一届四次全会擘画“八八战略”中指出，要进一步发挥浙江的生态优势，创建生态省，打造“绿色浙江”，把“创建生态省”纳入了推动浙江新发展的总战略。

　　对“绿水青山”“金山银山”这“两座山”的提法，最早见诸2003年8月8日习近平同志在《浙江日报》“之江新语”专栏发表的《环境保护要靠自觉自为》一文中指出，“‘只要金山银山，不管绿水青山’，只要经济，只重发展，不考虑环境，不考虑长远，‘吃了祖宗饭，断了子孙路’而不自知，这是认识的第一阶段”。由此第一次使用了“绿水青山”“金山银山”的概念。2004年7月26日，在全省“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现场会上的讲话中，习近平同志指出：“实践证明，‘千村示范、万村整治’作为一项‘生态工程’，是推动生态省建设的有效载体，既保护了‘绿水青山’，又带来了‘金山银山’，使越来越多的村庄成了绿色生态富民家园，形成经济生态化、生态经济化的良性循环。”由此可见，习近平同志在多次谈到要处理好“两座山”关系的基础上，他于2005年8月15日在安吉余村考察时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自然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两座山”理念提出后，习近平同志在多个场合提出工作要求并进行充分阐述。工作上，他在生态省建设工作领导小组会议、全省人口资源环境工作座谈会、全省第七次环境保护大会、钱塘江流域调研时等的讲话中，多次强调创建生态省、打造“绿色浙江”，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的重要性和工作要求。2006年7月29日，他在丽水调研时指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对丽水来说尤为如此。”理论上，他接连在《浙江日报》“之江新语”专栏发表文章阐述“两座山”的辩证关系，如：2005年8月24日，他在《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一文中指出：“我们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经济与社会的和谐，通俗地讲，就是既要绿水青山，又要金山银山。”“绿水青山可带来金山银山，但金山银山却买不到绿水青山。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既会产生矛盾，又可辩证统一。”“让绿水青山源源不断地带来金山银山。”2006年3月23日，他在《从“两座山”看生态环境》一文中再次指出：“这‘两座山’要作为一种发展理念、一种生态文化，体现到城乡、区域的协调发展中，体现出不同地方发展导向的不同、生产力布局的不同、政绩考核的不同、财政政策的不同。”2006年9月15日，他在《破解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的“两难”悖论》一文中进一步指出：“既培育好‘金山银山’，成为我省新的经济增长点，又保护好‘绿水青山’，在生态建设方面为全省作贡献。”

　　溯源习近平同志关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还必须与习近平同志一贯强调的“生态”理念结合起来、统一起来、贯通起来。他在《之江新语》一书232篇短论中，89次讲到“生态”，19篇讲到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有关的生态文明思想，其中有12篇是在余村调研前发表的;他在《干在实处，走在前列》一书中，356次讲到“生态”，强调把生态省建设贯穿于经济社会发展全过程，“努力把浙江建设成具有比较发达的生态经济、优美的生态环境、和谐的生态家园、繁荣的生态文化，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可持续发展省份”。

　　总之，从浙江溯源看，“两座山”理念酝酿许久，厚积薄发，前后贯通，一以贯之。

　　(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与“青山绿水是无价之宝”词义、寓意高度契合

　　溯源习近平同志关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应该也必须“跳出浙江”，从更长的时间维度和更广的空间维度来探寻。2018年5月1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说：“我对生态环境工作历来看得很重。在正定、厦门、宁德、福建、浙江、上海等地工作期间，都把这项工作作为一项重大工作来抓。”其中，习近平同志在福建工作期间，创造性提出了“青山绿水是无价之宝”的论断，这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1997年4月11日，时任福建省委副书记的习近平同志到将乐县高唐镇常口村调研。在村部门口，习近平同志举目远眺，但见河水碧波凝翠，青山郁郁葱葱，他语重心长地说：“青山绿水是无价之宝，山区要画好‘山水画’，做好山水田文章。”这不难看出，“青山绿水”与“绿水青山”，“无价之宝”与“金山银山”，词义相似，寓意相同，精神契合，一脉相承，两者之间具有高度的一致性，都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鲜活表达和重要标识，也是习近平同志长期重视生态环境的真情实感。

　　其实，生态文明理念的形成，是一个从萌发到成熟的渐进过程。早在20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中期，习近平同志在陕西省延川县梁家河插队期间，亲身经历了人与自然如何相处的艰难岁月：首先是接受再教育;然后作为村党支部书记带领村民学习沼气技术，建沼气池，解决社员点灯、做饭、烧柴的老大难问题，沼气池里的废料还可以给庄稼做肥料;带领村民打坝地，给村里增加了几十亩旱涝保收的耕地;还带领村民打了一口井，解决了全村的吃水问题;还给村里办了一个铁业社;等等。1983年7月，习近平同志在河北省正定县任县委书记期间，根据正定的资源禀赋和区位优势，实行科技兴县、工业兴县、人才兴县、旅游兴县，走“半城郊型”经济发展路子;强调发展好林业，利用好荒滩，制定了《关于放宽发展林业的决定》;强调挖掘历史文化，实施旅游兴县，修缮古城，筹建“荣国府”。尤其是他于1985年主持制订《正定县经济、技术、社会发展总体规划》时，强调“宁肯不要钱，也不要污染，严格防止污染搬家、污染下乡”。这些亲身经历，使习近平同志形成了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世界观和方法论。

　　1985年6月至2002年10月，习近平同志在福建工作了17年多的时间，先后在厦门市、宁德地区、福州市和福建省委、省政府各个重要岗位上担任领导职务，但无论在哪个领导岗位，他都把生态问题看得很重并牢牢抓在手里。在厦门时，他说，“我来自北方，对厦门的一草一石都感到是很珍贵的”“岛内开采问题，能不能开，开多大，什么地方开、开采方式、保护措施这些问题由有关专家组成一个小组，进行勘查审核，提出方案，报人大审议。总的原则是：对于岛内要采取最大限度的保护，对于岛外、郊县，也要加强管理、规划和审批”。在闽东时，为让当地民众摆脱贫困，习近平同志因地制宜提出，“靠山吃山唱山歌，靠海吃海念海经”的“山海经”，同时也强调“什么时候闽东的山都绿了，什么时候闽东就富裕了”。在福建省委工作时，他强调：“保护生态环境，首先需要增强干部群众的生态环境保护意识，先从思想上引导。不能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赢得经济的一时发展。”2001年，福建成立生态省建设领导小组，时任福建省省长的习近平同志亲任组长，主持制定《福建生态省建设总体规划纲要》。2002年7月3日，在5年一次的全省环保大会上，习近平同志作了《全面推进生态省建设，争创协调发展新优势》的讲话，明确了生态省建设的工作目标、任务和措施。8月，福建被列为全国生态省建设试点省份。由此可见，2002年这一年，他离开福建工作前还在抓生态省建设，到了浙江工作后又立即把生态省建设抓在手里，实现了无缝对接。这些丰富的领导实践，为习近平同志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奠定了坚实基础。

　　(三)“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是汲取古今中外生态文明思想的结晶

　　习近平同志多次强调，“两座山”要作为一种发展理念、一种生态文化。2004年5月8日，他在《浙江日报》“之江新语”专栏发表《让生态文化在全社会扎根》中指出，“推进生态省建设，既是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更是思想观念的一场深刻变革”“进一步加强生态文化建设，使生态文化成为全社会的共同价值理念”。习近平同志十分强调从人类生态文化中汲取营养和智慧。2018年5月18日，他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的讲话中引用《齐民要术》，强调按照大自然规律活动。2019年4月28日，他在2019年中国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开幕式上的讲话中，引用《资治通鉴》中唐朝宰相陆贽的话指出，“‘取之有度，用之有节’，是生态文明的真谛”。可以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是汲取古今中外生态文明思想的结晶。

　　“两座山”理念契合中国古人倡导的“天人合一”的自然观。“天人合一”为中国哲学思想的精髓，强调要把天、地、人统一起来，把自然生态同人类文明联系起来，按照大自然规律活动，取之有时，用之有度，表达了先人对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重要认识，并成为国家治理的法纪和村规民约的习俗。大禹治水、都江堰水利工程、京杭大运河工程等都是顺应自然，永续利用自然的最好明证。

　　“两座山”理念契合马克思主义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思想。马克思主义认为，自然界先于人和人类社会存在着，它是不依赖于人的意识而存在的客观存在物，是人类的母体，人属于自然界，是自然界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如：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恩格斯也认为：“人本身是自然界的产物，是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中并且和这个环境一起发展起来的。”由此，人的实践活动必然受到自然规律的制约。正如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所深刻指出的，“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

　　“两座山”理念契合现代可持续发展的追求。人类进入工业文明以来，在创造前所未有物质财富的同时，也造成了千疮百孔的生态创伤，付出难以估量的生态代价。从20世纪30年代起，一批又一批的环保主义者，先后发表了“大地伦理思想”和《寂静的春天》《封闭圈》《增长的极限》等著述，呼吁保护生态环境，由目前工业高度发达的经济增长型社会，转向一种持久、平衡、稳定发展的社会。据此，1972年在斯德哥尔摩举行的联合国人类环境研讨会上正式提出可持续发展问题。1987年，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出版《我们共同的未来》报告，将可持续发展定义为，既能满足当代人的需要，又不对后代人满足其需要的能力构成危害的发展。1992年6月，联合国在巴西里约热内卢召开的“环境与发展大会”，通过了以可持续发展为核心的《里约环境与发展宣言》《21世纪议程》等文件。随后，1993年3月中国发布《中国21世纪议程——中国21世纪人口、环境与发展白皮书》，首次把可持续发展战略纳入经济和社会发展长远规划。1997年9月，党的十五大明确提出在现代化建设中必须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党的十六大以来，党中央提出了要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观。习近平同志在浙江工作期间，高度重视可持续发展，提出“要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不能走先污染后治理的道路”，强调“‘八八战略’在实质上就是要追求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

　　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丰富内涵

　　理念是思想的根基和内核，思想是理念的铺展和系统化。“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不是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口号，而是对人们“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经济与社会的和谐”的通俗说法，蕴含着十分丰富的科学内涵，应该也必须从“两座山”辩证关系的意义，浙江生态省建设的意义，美丽中国建设的意义等三个维度来全面认识、全面把握和全面践行。

　　(一)从人们对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辩证关系认识的三个阶段看“两座山”的丰富内涵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提出后，习近平同志在多个场合阐述了“两座山”的辩证关系和所揭示的人们对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辩证关系认识的三个阶段。如：2006年3月8日，他应邀在中国人民大学演讲，他全面系统地阐述了人们在实践中对“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这“两座山”之间关系认识经过的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用绿水青山去换金山银山”“第二个阶段是既要金山银山，但是也要保住绿水青山”“第三个阶段是认识到绿水青山可以源源不断地带来金山银山，绿水青山本身就是金山银山”。

　　进一步研究发现，这“两座山”相互关系的三个阶段，实际上也是人与自然如何相处发展的三个阶段。在原始渔猎文明和农耕文明阶段，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人们只能简单地用“绿水青山”获取“金山银山”，以满足生存发展的需要，这是无意识、低水平的人与自然协调发展的阶段。在工业文明阶段，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人们毫无节制地向“绿水青山”索取“金山银山”，以“吃祖宗饭、断子孙路”来追求财富的无限增长，使人类陷入不可持续的发展阶段。在生态文明阶段，人们开始觉醒，认识到人只是自然生态链的一环，而不是自然界的主宰，唯有保护好“绿水青山”，才能生存发展，才能源源不断带来“金山银山”，从而进入有意识保护、利用自然的发展阶段。目前，人类正处于从工业文明转向生态文明的阶段，任重道远，未来可期。

　　(二)从浙江生态省建设的“六个观”看“两座山”的丰富内涵

　　大力推进生态省建设，是习近平同志在浙江工作的一条红线。“两座山”理念正是习近平同志在推进生态省建设中提出并阐述和落地生根的。全面认识“两座山”的丰富内涵，也必须从习近平总书记关于生态省建设的工作部署和要求中来把握。

　　习近平同志关于生态省建设的部署和要求，概括地说，集中体现了“六个观”。一是辩证发展观。强调：“发展与人口资源环境的关系是发展中最大的辩证法。”“这‘两座山’之间是有矛盾的，但又可以辩证统一。”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让“绿水青山”源源不断地带来“金山银山”。二是生态系统观。强调“实现自然生态系统和社会经济系统的良性循环，为子孙后代留下充足的发展条件和发展空间，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三是敬畏自然观。强调必须“树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文明理念。“你善待环境，环境是友好的;你污染环境，环境总有一天会翻脸。”四是民生福祉观。强调“浙江推进生态建设，打造‘绿色浙江’……是功在当代的民心工程、利在千秋的德政工程”，“我们必须通过生态省建设，让人民群众喝上干净的水，呼吸上清洁的空气，吃上放心的食物”。五是综合治理观。强调生态问题“是一种疑难杂症……需要多管齐下，综合治理”，从源头预防污染。六是科学考核观。强调“建立和完善促进循环经济发展的评价指标体系和科学考核机制”，“将资源节约责任和实际效果纳入各级政府目标责任制和干部考核体系中”。

　　习近平同志关于生态省建设的这“六个观”，实际也是“两座山”理念的铺展和具化，从理论和实践两个方面回答了为什么建设生态省、建设什么样的生态省、怎样建设生态省等一系列根本性问题，有力推动了浙江生态省建设干在实处，走在前列，后来居上。

　　(三)从美丽中国建设的十一个方面看“两座山”的丰富内涵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努力建设美丽中国，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论述，是对新时代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丰富发展，这可从十一个方面看。从人民福祉看，强调“建设生态文明，关系人民福祉，关乎民族未来”。从理念引领看，提出“全党全社会要坚持绿色发展理念”，“更加注重绿色发展”。从总体布局看，强调“把生态文明建设融入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各方面和全过程”。从基本国策看，强调“坚持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基本国策”。从指导方针看，强调“坚持节约优先、保护优先、自然恢复为主的方针”。从自然系统看，强调“坚持山水林田湖是一个生命共同体的系统思想”。后来又加上了“草沙”二字。从空间布局看，强调“科学布局生产空间、生活空间、生态空间，给自然留下更多修复空间”。从文明兴衰看，强调“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从制度建设看，强调“保护生态环境必须依靠制度、依靠法治”。从社会参与看，强调“增强全民节约意识、环保意识、生态意识”，“把建设美丽中国化为人民自觉行动”。从国际合作看，强调“同世界各国深入开展生态文明领域的交流合作，推动成果分享，携手共建生态良好的地球美好家园”。

　　从上述十一个方面可以看出，习近平总书记关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重要理念所蕴含的生态文明思想，博大精深，寓意深远，深刻回答了为什么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什么样的生态文明、怎样建设生态文明等一系列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是马克思主义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理论的最新成果，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根本遵循和行动指南。

　　三、“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实践价值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真理性就在于它的实践性。

　　(一)浙江持续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实现由生态省到美丽浙江的精彩蝶变

　　2020年3月30日，习近平总书记时隔15年再次来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提出地安吉余村考察。看到余村的巨大变化，他感慨地说，时间如梭，当年的情形历历在目，这次来看完全不一样了，美丽乡村建设在余村变成了现实。

　　余村巨变是浙江巨变的缩影。20年来，浙江大地实现由生态省到美丽浙江精彩蝶变的根本原因在于，在“八八战略”和“两座山”理念引领下，坚持一张蓝图绘到底，一任接着一任干，实施“六个持续推进”。一是持续推进生态建设战略规划和法治建设。如：2003年8月制定《浙江生态省建设规划纲要》，2020年8月15日发布全国首个省域美丽建设中长期规划——《深化生态文明示范创建高水平建设新时代美丽浙江规划纲要(2020—2035年)》。同时，省人大常委会及时制定多个决定和地方性法规，如：《浙江省河长制规定》《浙江省生态环境保护条例》等，为生态省和美丽浙江建设提供坚实的法治保障。二是持续推进“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到2022年年底，全省90%以上的村庄达到了新时代美丽乡村标准，彻底改变了浙江农村的落后面貌。三是持续推进“811”环境整治行动和循环经济“991行动计划”。20年来，全省控断面优良水质比例从42.9%升至97.6%，土地、水、能源等资源利用率不断提高。四是持续推进“腾笼换鸟”。严格实行空间、总量、项目“三位一体”环境准入制度，实行亩均论英雄，实施“五水共治”“四换三名”“四边三化”“三改一拆”等转型升级“组合拳”，推动了传统产业向现代产业的转型发展。五是持续推进生态省建设制度供给和完善考核体系。2015年2月，浙江省委、省政府摘除26个欠发达县的帽子，不再考核GDP总量，进而转向生态环境的考核;2021年11月，又制定《关于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实施意见》等，优化了“指挥棒”和发展赛道。六是持续推进生态惠民行动。率先实行河长制，积极开展农村社区垃圾分类，大力发展“绿色银行”等，推动生态省建设共建共享。

　　总之，浙江在习近平同志关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指引下，以生态省建设、美丽浙江建设为目标和抓手，把生态文明建设融入经济社会发展各方面和全过程，实现了生态环境质量的总体好转，闯出了一条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富强浙江与美丽浙江相互促进且相得益彰的高质量发展之路。2012年9月，安吉成为首个获得“联合国人居奖”的县。2018年9月，浙江省“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被联合国授予“地球卫士奖”。2019年6月，浙江省通过生态省建设试点验收，成为全国16个开展生态省建设试点的第一个。2024年1月，中央一号文件《关于学习运用“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经验，有力有效推进乡村全面振兴的意见》，提出“要学习运用‘千万工程’蕴含的发展理念、工作方法和推进机制，把推进乡村全面振兴作为新时代新征程‘三农’工作的总抓手”。

　　(二)中国持续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生态环境保护发生历史性、转折性、全局性变化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高度重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指导性、引领性和推动性，从思想、法律、体制、组织、作风上全面发力，推动生态文明建设开展一系列根本性、开创性、长远性工作，推动美丽中国建设迈出重大步伐，推动生态环境保护发生历史性、转折性、全局性变化，推动创造了举世瞩目的生态奇迹和绿色发展奇迹，走出了一条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

　　从思想引领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成为全党全国全社会的重要指导思想和行动指南。从2015年3月2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审议通过《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正式把“坚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一重要理念写入中央文件开始，到2023年6月28日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次会议审议通过《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设立全国生态日的决定》，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提出日8月15日设立为全国生态日，凝聚了中华儿女爱护自然、保护生态的意志和行动，以众人之手呵护美丽中国。

　　从战略举措看，把“美丽中国”纳入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目标，把“生态文明建设”纳入“五位一体”总体布局，把“绿色”纳入新发展理念，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纳入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方略，并作出一系列制度安排。2019年10月，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对“坚持和完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作出系统安排。2024年7月，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中提出，“加快完善落实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体制机制”。对完善生态文明基础体制、健全生态环境治理体系、健全绿色低碳发展机制等方面提出具体要求。10多年来，我国改革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管理体制，修订实施“史上最严格”的《环境保护法》，建立并实施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生态文明建设目标评价考核和责任追究、河湖长制、生态保护红线、排污许可、生态环境损害赔偿等制度，制定修订30多部生态环境领域法律和行政法规，越织越密的制度体系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了可靠保障。

　　从治理成效看，生态环境保护发生历史性、转折性、全局性变化。人民群众对生态环境的满意度从2017年的不足80%提升到2023年的91%以上。2023年全国重点城市PM2.5的平均浓度是30微克/立方米，比10年前下降了54%，重污染天数下降了83%，优良天数比例连续4年达到了86%以上。2024年11月28日，长达285千米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绿色阻沙防护带实现“锁边合龙”，使塔克拉玛干沙漠周边长达3046千米的绿色阻沙防护带完全闭合，创造了沙漠变绿洲的奇迹，树立起人类治理荒漠化、保护生态环境的里程碑。

　　从绿色发展看，绿色低碳成为高质量发展的底色。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以年均3.3%的能源消费增速支撑了年均6.1%的经济增长，能耗强度累计下降26.1%，是全球能耗强度降低最快的国家之一。建成全球最大、最完整的新能源产业链，以电动载人汽车、锂电池和太阳能电池为代表的“新三样”产品在2023年的出口总额首次突破万亿元大关，显示出其在国际市场上的强劲竞争力。同时，全国单位GDP二氧化碳排放下降了34.4%，煤炭占能源消费总量比重从68.5%下降至56.0%，创造了举世瞩目的绿色低碳发展奇迹。

　　四、“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世界影响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倡导的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揭示的是保护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的客观规律，解决的是人类生存与发展的终极问题，因而具有超越时间空间，超越国家地域，超越种族文化的普遍共识、普遍真理、普遍价值。

　　(一)提升国际话语权，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传遍世界

　　理念的生命力在于其传播力、影响力和公信力。2013年9月7日，习近平主席在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发表演讲并回答学生提问时强调：“中国明确把生态环境保护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我们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而且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们绝不能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换取经济的一时发展。”这不仅生动形象地表达了中国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态度和决心，同时也将这一重要理念传向国外青年，传向世界。

　　此后，习近平主席在多个国际场合阐述中国这“两座山”的理念，扩大国际影响，凝聚国际共识。如：2017年1月18日，他在联合国日内瓦总部发表《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旨演讲中指出，“坚持绿色低碳，建设一个清洁美丽的世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们应该遵循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理念，寻求永续发展之路”。2021年10月12日，他在《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领导人峰会上的主旨讲话中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要加快形成绿色发展方式，促进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双赢，构建经济与环境协同共进的地球家园”。随着“两座山”理念的广为传播，“绿色发展”“生态产品”“自然资源资产”“千万工程”“草方格治沙”等源自中国的理念、方案和经验逐渐被西方国家所接受，成为中国贡献给世界的公共产品。

　　(二)加强国际合作，携手共建生态良好的地球美好家园

　　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地球是我们的共同家园，需要各国携手共建。习近平主席高度重视保护生态环境的国际合作，倡导积极参与国际合作，携手共建生态良好的地球美好家园。2015年9月28日，习近平主席在纽约联合国总部出席第70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并在题为《携手构建合作共赢新伙伴，同心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讲话中提出：“国际社会应该携手同行，共谋全球生态文明建设之路。”他还在多个重大国际会议上，深入阐述中国积极参与国际合作的意愿和建议。

　　在中国大力推动下，2015年12月12日在巴黎气候变化大会上通过了《巴黎协定》，中国成为第23个完成批准协定的缔约方。对此，习近平主席多次讲：“《巴黎协定》具有里程碑意义，它为2020年后的全球合作应对气候变化明确了方向，标志着合作共赢、公正合理的全球气候治理体系正在形成……中国为应对气候变化作出了重要贡献。”尤其是2017年初美国宣布退出《巴黎协定》的情况下，他于2017年1月18日在联合国日内瓦总部发表《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演讲中强调，“《巴黎协定》的达成是全球气候治理史上的里程碑。我们不能让这一成果付诸东流。各方要共同推动协定实施。中国将继续采取行动应对气候变化，百分之百承担自己的义务”。这彰显了一个负责任大国的承诺和担当，成为全球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参与者、贡献者、引领者，赢得世界人民的普遍赞誉。

　　(三)展现大国担当，为全球碳减排和绿色转型作出巨大贡献

　　‌碳排放‌是导致全球变暖的主要原因之一。减碳可以有效减缓全球气候变暖的速度，降低极端天气事件的发生频率。《巴黎协定》《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等都提出了减碳行动。2020年9月22日，习近平主席在第75届联合国大会上首次提出“双碳”目标，即力争于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围绕实现这一自主贡献目标，中国积极参与环境保护国际合作，参与国际社会应对气候变化进程，主动承担国际责任，已批准加入50多项与生态环境有关的多边公约和议定书，在推动全球气候谈判、促进新气候协议达成等方面发挥着积极的建设性作用。截至2024年11月，中国已与42个发展中国家签署了54份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谅解备忘录，累计举办300多期能力建设研讨班，为120余个发展中国家提供1万余次培训名额。中国实施“一带一路”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计划，与超过40个国家的170多个合作伙伴建立“一带一路”绿色发展国际联盟。

　　(四)广获国际赞誉，为人类可持续发展注入动力并指明方向

　　良好的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是世界人民的共同追求。在2017年5月召开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署长索尔海姆在演讲中引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来描绘他心目中的理想图景。国际可再生能源署总干事阿德南阿明说：“我非常赞赏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绿色发展理念。借用这句话，我想说，可再生能源也是金山银山。”《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二十六次缔约方大会气候行动高级别倡导者尼格尔·托平说，“人类命运共同体”“生态文明”，在某种程度上就好像用诗歌般的语言描述经济和科学，这是一份“独特的中国礼物”。美国国家人文科学院院士小约翰·柯布说：“非常感谢中国给世界提供了‘生态文明’概念，并以此来命名我们所希望的共同未来。”《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秘书处执行秘书西蒙·斯蒂尔说，中国在绿色发展之路上，致力于发展新质生产力、通过南南合作持续加大对其他发展中国家的支持，展现了大国担当。

　　同时，联合国大力推广“两座山”理念和表彰相应的行动做法。2016年5月，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发布《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中国生态文明战略与行动》报告，列举了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取得的成就和未来发展前景。2021年10月，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COP15)以“生态文明：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为主题，这是联合国首次以生态文明为主题召开全球性会议。联合国环境规划署、世界银行、全球环境基金曾先后将“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笹川环境奖”“绿色环境特别奖”“全球环境领导奖”“地球卫士奖”等授予中国环保部门和基层单位。总之，不仅“两座山”理念被国际社会高度认可，而且以这一理念为指导的生态文明建设的“中国做法”“中国方案”“中国经验”，也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赞誉和推广借鉴。

　　(作者：郭占恒，系湖州师范学院可持续发展研究院、“两山”理念研究院学术委员，浙江省委政策研究室原副主任 )